在醫療普及的國家,非個人化的一般性健康檢查,已成為標準醫療工作的一部分。定期身體檢查,對許多美國人來說是每年必行的儀式,台灣也漸漸趕上這個趨勢。但是數十年來,它的實際效果並不顯著。例如,有一篇2012 年 11 月的回顧性研究文章認為,這些健康檢查沒辦法讓人更長壽,也無法降低因癌症及心臟病死亡的風險。到底經常性的健康檢查真的有必要嗎?如何能正確地利用健康檢查,讓我們自己更健康呢?
定期身體檢查是否對增壽有幫助?
早在1979 年,加拿大專責小組 (Canadian Task Force) 就倡議反對例行的年度健康檢查。在 1989 年,美國預防服務工作組 (United States Preventative Service Task Force) 也發出類似的指引。這兩個機構建議,應該將焦點放在對特定患者做風險因子的檢查。
最近的這篇由丹麥研究者發表在 2012 年 11 月 BMJ 期刊的報告,則蒐集了歐洲及美國的 14 個隨機試驗的數據,涉及 182,880 人,進行系統性回顧和資料分析。所有被引用的試驗,均曾將參與者隨機分配到兩組:一組為每年接受健康檢查,另一組為不做健檢、有需要才看醫生。每個試驗所做的檢查項目不太一樣,但大多數包括血壓、膽固醇、血脂、血糖、心跳節律、視力、和聽力等。各試驗對參與者的追蹤期限,少則 4 年,多則 22 年。這 14 項研究的開始年代,6 個在 1960 年代、3 個在 1970 年代、2 個在 1980 年代在、3 個在 1990 年代。
研究者採用其中九個試驗的數據,進行彙整分析,發現在追蹤期限內總共有 11,940 位死亡。進一步分析時發現,長期下來兩組間的整體死亡率並沒有差別,皆為 7%。而且,無論是癌症、或心臟疾病的死亡率,都呈現兩組相同。
這些研究中的一個有趣的趨勢是,定期做一般體檢的人,多數認為自己比沒有定期體檢者更健康,但研究者發現這個認知並不可靠,兩組間在入院治療、擔憂程度、轉介至專科醫生、或殘疾率的差異並不顯著。
定期做一般體檢的人,為何沒有比較長壽?就這個問題,研究者評論說:
- 會造成兩組間沒有差別,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這些回顧的資料,大多是根據在 1960 年到和 70 年代開始做的臨床試驗,當時的健康檢查,例如例行心電圖,這些已被證明沒有甚麼篩檢價值。另外一個原因,可能是在有需要時才去看醫生,可能就已經可以得到良好的預防保健了。
- 健康檢查的目的,是要能夠早期發現疾病並加以治療,以減少重病和死亡。不過,它也有潛在的負面影響,它可能帶來過度診斷、或不必要的醫療,因而造成心理負擔或縮短壽命;或是可能帶來自我安慰 “有在做檢查”,反而忽略其他健康問題。
- 只有一些試驗,有詢問受試者是否抽菸;而且只有一個試驗,有替每天抽 15 根菸的人提供戒斷方法。雖然戒菸可以提供許多健康上的好處,但是如果僅僅進行例行檢查,而沒有提供進一步的諮詢以及幫助戒菸,並不會讓受試者活得更久。
- 不論原因為何,僅就這些已知數據分析來看,每年的一般體檢 (以及一般的常規篩檢) ,確實沒辦法讓人更長壽,也無法降低因癌症及心臟病死亡的風險。免除這些每年的體檢,反而可以省錢省事。
研究者進一步評論說:
- 雖然每年的一般體檢可能是無用的,但是一些特定的檢測,如大腸鏡檢查、乳房 X 光檢查對癌症早期發現是有益的;但從正確年齡開始,每 4 至 5 年做一次就夠了。
- 能固定讓一個好醫師醫治,比每年的一般體檢,更可能在患有慢性病時能被診斷出來,並且更可能因此而被有效治療。
該怎麼利用每年的一般定期健檢,讓自己更健康?
上述的研究結論,認為一般的健康檢查,無法增加一般人的壽命。但是,事實上,定期健康檢查是可以有好處的;關鍵在於要善用它,使它成為可以讓自己更健康的工具。
能夠從一般定期健檢,提早發現可能的健康問題,將讓你更能夠作生活選擇,而不一定要依賴醫師。一般每年所做的定期健康檢查僅僅提供提示,醫生通常不會給予明確的生活建議,但你可以在指數開始異常時,即馬上改變你的生活型態、飲食、運動習慣等。
例如:
- 當你的血糖偏高,尚不必使用藥物時:你可以開始修正飲食習慣,多吃低升糖指數食物以減少血糖的波動,並且多運動、減肥;然後定期檢查血糖、或 HbA1c 值。
- 如果你的膽固醇小幅度上升:你可以改變飲食油脂內容、多運動、減肥;然後定期檢查膽固醇。
- 如果你的 C-反應蛋白 (C-reactive protein) 濃度上升時:要注意身體是否有發炎 (例如牙周病) ,也可從飲食(多吃富含抗發炎及抗氧化物的食品)、運動、睡眠、心情著手。
以下特定的檢查與醫療程序,在醫界也有爭議!
上述研究者的評論,認為一些特定的檢測,對疾病的早期發現是有益的。但是,有些特定的檢查與醫療程序,在醫界也是有爭議!
例如:
- 乳房 X 光檢查:有反對意見說,乳癌篩檢對降低乳癌死亡率沒有重大影響。而且,由於乳房 X 光檢查會暴露在輻射中,讓女性罹患乳腺癌的風險增加 2%。另外,乳房 X 光檢查的假陽性率可能高達 90%,徒然增加了女性的心理負擔與壓力。
- 男性 PSA 測試:發現 PSA(攝護腺特異性抗原)的 Richard Ablin 博士在 2010 年說,PSA 篩檢 “並沒有比擲硬幣的結果更有效。” 他指出,感染、使用 ibuprofen 藥、良性的攝護腺腫大,都會提高男性的 PSA 濃度,但不代表有癌症的信號。男性 PSA 數值低可能仍有癌症的風險,數值高也有可能是完全健康的。然而,PSA 數值偏高時,常會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醫療干預 (組織切片檢查、手術、或藥物治療)。事實上,在 2012 年,美國預防服務工作組 (U.S. Preventative Services Task Force,USPSTF) 正式提出 “反對使用 PSA 來篩檢攝護腺癌”。
- 膽固醇測試並使用史他汀類 (Statin) 藥物:若你測得高膽固醇濃度,醫生將會告訴你要改變飲食,然後開給你史他汀類藥物。史他汀類藥物及其他降脂處方藥在 2010 年總銷售超過 2.55 億美元,成為全世界最常用的處方藥。它們是可以降低體內膽固醇濃度,但是,研究顯示它們無法增加你的壽命,除非你曾有心臟病發作。更糟的是,這類藥物會增加某些癌症風險達 50%。
- 骨密度測試並使用 HRT (荷爾蒙替代療法) 療法:即使荷爾蒙替代療法已被認為是短期內女性增加骨密度的最好的方法,但同時也會大幅度增加許多癌症的風險。如同 PSA 測試,USPSTF 也給 HRT 療法 D 級的負評。該單位的結論為,雌激素可減少骨折的風險,但會增加中風、血栓栓塞 (深層靜脈血栓和肺栓塞)、肝膽疾病以及尿失禁的風險。雌激素加孕激素也會增加乳癌和老年癡呆症的可能性。儘管荷爾蒙替代療法有明確的負面證據,但醫師們每年仍開出無數的 HRT 處方。
結語
年度一般定期健檢,給我們一個機會可以在早期選擇溫和的生活改變,從飲食、運動、戒菸、戒酒、放鬆、減重等方面著手,而避免日後倚靠激烈的醫療手段。但若是患者本身沒有自律能力去改變生活,使用藥物一時或許能提供病情幫助,但長久下來,慢性病問題還是會一直存在,乃是一般的健檢無法增加壽命的主因。
有一些特定的檢測,確實帶來健康上的好處。例如:大腸鏡檢查和息肉切除可降低罹患大腸癌的機率,以及當發現腸道中的癌前病變,在它還很小時就去除,可以顯著增加生存的機會。但是,也有許多特定的檢查與醫療程序,在醫界尚有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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